第114章 婚前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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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章 婚前夜
墻上的鐘滴滴答答的走過。
零點了。
林笙坐在床上，抿著唇，不停的絞著手指，捏緊，按到指節泛白，終於是做了決定。
她走到衣櫃前，從裏邊隨手撈了一件衣服穿上，下樓走到車庫，挑了一輛車開著，出了家門。
夜很黑。
可街道還是很熱鬧，到處是人和車，霓虹燈閃爍。
陵城一直是這樣的。
夜生活很是豐富，可以持續到淩晨四五點。
可她好像……已經很久沒有跟裴尚宣，還有溫姒，看過陵城四五點的天兒了。
從什麽時候開始的，她漸漸忘了，不過現在大腦的記憶，又仿佛清晰了起來。
“姐姐，姐姐，我們一起去放燈吧。”
蘿蔔頭大的小姑娘眨巴著眼，拿著她手裏做得很是漂亮的螃蟹燈遞給她。
“媽媽給我做的哦，我讓她給你也做了一個，嘿嘿，因為我們是好朋友。”
好朋友……
這個詞似乎局限住了人，不管做什麽，溫姒都會想著她，哪怕她對她並不是很好，甚至是惡劣，可他們還是一起經歷了很多很多，林笙沒有承認，有她存在的那段時光，雖然自己會被奪走不少的關註，但從來沒有受過不平。
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孩，總是會及時發現她情緒的不對，拉著她一塊過去，參與其中。
是她一直執著而已。
……
看到林笙這麽晚出現在公司，裴尚宣眼裏露出一絲的疑惑。
他收了手裏的珠串，問：“怎麽這麽晚過來？”
林笙目光在他身上掃過，人只簡單的穿了一件白襯衫，胸口解開兩顆扣子，顯得很是隨性，沒有像平時那麽嚴肅妥帖，一絲不茍。
他瘦了不少，眼底一片烏青，唇周更是密密麻麻的青刺，儼然有段時間沒有好好打理過自己的形象了。
裴尚宣看她沒說話，還是邀人坐下，給她倒了一杯水。
“喝一點，緩緩。”
林笙握著杯子，溫熱感透過掌心一點點浸潤，她上下起伏呼吸好幾下，問：“哥，你真的喜歡溫姒嗎？”
再聽到這個名字，裴尚宣還是會心神一滯。
他凝住呼吸，好半晌，肯定的回答：“嗯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為什麽？”
這個話，曾經那個人，也這麽問過他。
他的回答，是沒有原因，喜歡從來是不講理由的。
不過要真說起來的話，大概是習慣吧。
從小到大，因為身份還有身體的緣故，在學校或者家裏，沒有一個人敢撒開的跟他玩，大家都小心翼翼的，保護他好像保護一個易碎的瓷器品一般。
他心裏清楚，他們都是為了他好，可是他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難受。
因為他覺得，他跟其他人好像永遠隔著一層界限隔閡，他和他們是不一樣的。
他不是一個正常人。
可那個人不一樣。
他第一次見她，人穿著一身臟兮兮的小白裙，紮著兩個小辮子，跟在母親旁邊，拉著她的手，攥得緊緊的，糯糯的調子很聽話的喊他：“哥哥。”
有點怯生生的。
又是個沒什麽意思的小孩他想。
他一開始，並不覺得她有多特殊，包括頭一回，她拿著自己的玩偶娃娃過來，邀請道：“哥哥，我們一起玩吧？”
他也是沒有什麽興趣的。
但那小丫頭好像缺少一點感知力，她並沒有發現他的不高興。
或者像她說的，其實那時候，她就是無聊，真的只是想找一個玩伴，差不多同齡而又經常見面的小夥伴，也就只有他一個，於是鍥而不舍。
可慢慢的，變成習慣的卻是他。
不管她提什麽要求，哪怕是玩一些自己不喜歡甚至害怕的東西，他都會答應，就想嘗試。
看到她玩得開心，露出缺了幾顆牙的大笑臉，他也會跟著很開心。
跟她相處的時候，他漸漸會忘了。
哦，他是一個身體不健康，有病的人。
他不用小心翼翼的，這也不敢，那也不可以。
嗯，跟她在一塊，總是無比的快樂，不管所有發生的事是好的壞的。
他不用做別人眼中的神童。
不用故作冷漠，扮做小大人，什麽都不感興趣，掩飾沒人跟他玩的心酸。
他是完全做自己的。
可以高興，也可以不開心，可以哭可以笑，可以很幼稚。
什麽都可以。
“跟她在一塊，我總是很開心。”裴尚宣這麽想的，也就這麽說了，沒有什麽漂亮的修辭。
林笙似也有感觸，道：“好像確實是這樣的。”
“那現在呢？”她說：“如果天亮以後，婚禮順利進行，之後呢，你……還會開心嗎？”
“大概會的吧。”
裴尚宣說：“人總是要長大的，不會像小時候那樣，容易對一樣東西，或者一個人，有依賴感。”
他們都要好好的，溫似說的。
林笙視線落到他的胡茬上，輕笑一聲，道：“那你這是什麽？”
她環視了一圈辦公室，道：“那你為什麽在這兒，不回景園？”
裴尚宣擡手摸了一把胡子，道：“留點胡須，更有成熟感，生意場上，也更容易被信任。”
“這話你自己信嗎？”林笙問。
裴尚宣道：“重要嗎？”
他唯一在乎的幾個親人，都在逼著他，拿命來逼。
她呢，也是腦子裏奇奇怪怪的想法很多，執著離開。
那麽他一個人堅持，有什麽用？
“對不起。”林笙低下頭，聲音弱不可聞的向他道歉。
裴尚宣被她弄得一頭霧水，“怎麽突然說對不起，你最近好像沒壞什麽事需要我幫忙解決吧，你那個朋友也很安分。”
“不是我的事，是這次的事。”她道：“你跟溫姒的事。”
林笙深呼吸一口氣，說：“其實我爸的病，並沒有那麽嚴重，只是為了讓你相信，所以才故意誇大了一點而已。”
“什麽？”
林笙答：“那天我落了東西回家拿，正好看到小姑姑過來，聽到他們說，讓我爸裝一把病……”
她頭埋得越來越低，聲音也越來越小。
“本來我早該跟你說的，可是我想，如果這樣的話，你是不是會跟溫姒分開，就再也不用牽扯到一起，將來也會更好，我有自己的私心。”
“那現在為什麽說了？”裴尚宣手抓握成拳，手背上青筋暴起，聲音也帶上了幾分低沈暗啞，是咬著牙從喉口發出的。
林笙道：“我做不到看著溫姒嫁給一個那樣的人，毀了自己的一生，我也希望……你能夠開心，一直開開心心的。”
“你現在趕過去，把她帶走，應該還來得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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墻上的鐘滴滴答答的走過。
零點了。
林笙坐在床上，抿著唇，不停的絞著手指，捏緊，按到指節泛白，終於是做了決定。
她走到衣櫃前，從裏邊隨手撈了一件衣服穿上，下樓走到車庫，挑了一輛車開著，出了家門。
夜很黑。
可街道還是很熱鬧，到處是人和車，霓虹燈閃爍。
陵城一直是這樣的。
夜生活很是豐富，可以持續到淩晨四五點。
可她好像……已經很久沒有跟裴尚宣，還有溫姒，看過陵城四五點的天兒了。
從什麽時候開始的，她漸漸忘了，不過現在大腦的記憶，又仿佛清晰了起來。
“姐姐，姐姐，我們一起去放燈吧。”
蘿蔔頭大的小姑娘眨巴著眼，拿著她手裏做得很是漂亮的螃蟹燈遞給她。
“媽媽給我做的哦，我讓她給你也做了一個，嘿嘿，因為我們是好朋友。”
好朋友……
這個詞似乎局限住了人，不管做什麽，溫姒都會想著她，哪怕她對她並不是很好，甚至是惡劣，可他們還是一起經歷了很多很多，林笙沒有承認，有她存在的那段時光，雖然自己會被奪走不少的關註，但從來沒有受過不平。
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孩，總是會及時發現她情緒的不對，拉著她一塊過去，參與其中。
是她一直執著而已。
……
看到林笙這麽晚出現在公司，裴尚宣眼裏露出一絲的疑惑。
他收了手裏的珠串，問：“怎麽這麽晚過來？”
林笙目光在他身上掃過，人只簡單的穿了一件白襯衫，胸口解開兩顆扣子，顯得很是隨性，沒有像平時那麽嚴肅妥帖，一絲不茍。
他瘦了不少，眼底一片烏青，唇周更是密密麻麻的青刺，儼然有段時間沒有好好打理過自己的形象了。
裴尚宣看她沒說話，還是邀人坐下，給她倒了一杯水。
“喝一點，緩緩。”
林笙握著杯子，溫熱感透過掌心一點點浸潤，她上下起伏呼吸好幾下，問：“哥，你真的喜歡溫姒嗎？”
再聽到這個名字，裴尚宣還是會心神一滯。
他凝住呼吸，好半晌，肯定的回答：“嗯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為什麽？”
這個話，曾經那個人，也這麽問過他。
他的回答，是沒有原因，喜歡從來是不講理由的。
不過要真說起來的話，大概是習慣吧。
從小到大，因為身份還有身體的緣故，在學校或者家裏，沒有一個人敢撒開的跟他玩，大家都小心翼翼的，保護他好像保護一個易碎的瓷器品一般。
他心裏清楚，他們都是為了他好，可是他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難受。
因為他覺得，他跟其他人好像永遠隔著一層界限隔閡，他和他們是不一樣的。
他不是一個正常人。
可那個人不一樣。
他第一次見她，人穿著一身臟兮兮的小白裙，紮著兩個小辮子，跟在母親旁邊，拉著她的手，攥得緊緊的，糯糯的調子很聽話的喊他：“哥哥。”
有點怯生生的。
又是個沒什麽意思的小孩他想。
他一開始，並不覺得她有多特殊，包括頭一回，她拿著自己的玩偶娃娃過來，邀請道：“哥哥，我們一起玩吧？”
他也是沒有什麽興趣的。
但那小丫頭好像缺少一點感知力，她並沒有發現他的不高興。
或者像她說的，其實那時候，她就是無聊，真的只是想找一個玩伴，差不多同齡而又經常見面的小夥伴，也就只有他一個，於是鍥而不舍。
可慢慢的，變成習慣的卻是他。
不管她提什麽要求，哪怕是玩一些自己不喜歡甚至害怕的東西，他都會答應，就想嘗試。
看到她玩得開心，露出缺了幾顆牙的大笑臉，他也會跟著很開心。
跟她相處的時候，他漸漸會忘了。
哦，他是一個身體不健康，有病的人。
他不用小心翼翼的，這也不敢，那也不可以。
嗯，跟她在一塊，總是無比的快樂，不管所有發生的事是好的壞的。
他不用做別人眼中的神童。
不用故作冷漠，扮做小大人，什麽都不感興趣，掩飾沒人跟他玩的心酸。
他是完全做自己的。
可以高興，也可以不開心，可以哭可以笑，可以很幼稚。
什麽都可以。
“跟她在一塊，我總是很開心。”裴尚宣這麽想的，也就這麽說了，沒有什麽漂亮的修辭。
林笙似也有感觸，道：“好像確實是這樣的。”
“那現在呢？”她說：“如果天亮以後，婚禮順利進行，之後呢，你……還會開心嗎？”
“大概會的吧。”
裴尚宣說：“人總是要長大的，不會像小時候那樣，容易對一樣東西，或者一個人，有依賴感。”
他們都要好好的，溫似說的。
林笙視線落到他的胡茬上，輕笑一聲，道：“那你這是什麽？”
她環視了一圈辦公室，道：“那你為什麽在這兒，不回景園？”
裴尚宣擡手摸了一把胡子，道：“留點胡須，更有成熟感，生意場上，也更容易被信任。”
“這話你自己信嗎？”林笙問。
裴尚宣道：“重要嗎？”
他唯一在乎的幾個親人，都在逼著他，拿命來逼。
她呢，也是腦子裏奇奇怪怪的想法很多，執著離開。
那麽他一個人堅持，有什麽用？
“對不起。”林笙低下頭，聲音弱不可聞的向他道歉。
裴尚宣被她弄得一頭霧水，“怎麽突然說對不起，你最近好像沒壞什麽事需要我幫忙解決吧，你那個朋友也很安分。”
“不是我的事，是這次的事。”她道：“你跟溫姒的事。”
林笙深呼吸一口氣，說：“其實我爸的病，並沒有那麽嚴重，只是為了讓你相信，所以才故意誇大了一點而已。”
“什麽？”
林笙答：“那天我落了東西回家拿，正好看到小姑姑過來，聽到他們說，讓我爸裝一把病……”
她頭埋得越來越低，聲音也越來越小。
“本來我早該跟你說的，可是我想，如果這樣的話，你是不是會跟溫姒分開，就再也不用牽扯到一起，將來也會更好，我有自己的私心。”
“那現在為什麽說了？”裴尚宣手抓握成拳，手背上青筋暴起，聲音也帶上了幾分低沈暗啞，是咬著牙從喉口發出的。
林笙道：“我做不到看著溫姒嫁給一個那樣的人，毀了自己的一生，我也希望……你能夠開心，一直開開心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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